关于庄浪“花儿”,这是一个至少迟了半个世纪的话题,我们的文化遗产流失了,然而,蓬勃发展的新农村建设又把这样一个“老掉牙”的传统文化形式“翻晒”出来,变成了庄浪家喻户晓的新鲜话题。
“花儿”与农耕文化
农耕文化,是由农民在长期农业生产中形成的一种风俗文化,是中国最为广泛的文化类型。民歌就是其中的一种文化表现,“花儿”这种民歌形式,绝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农耕文化背景下,农民热恋乡土、抒发情感的一种文化总和。民歌作为民间艺术,它是民众民俗生活中最普遍、最活跃的一种艺术形式,是研究民族文化与民俗生活的“活化石”。
庄浪“花儿”是中国农耕文明的天籁之音,它来自《诗经》,并能和《诗经》相媲美的民间艺术。《诗经》里的“国风”是文学成就最高,文化价值最大的一部民间歌谣集成,大部分内容是对爱情、劳动等美好事物的吟唱,也有怀念故土、相思征人及反压迫、反欺凌的怨叹与愤怒。而庄浪“花儿”正是《秦风》、《邠风》等篇章里的精华。从思想内容来看,庄浪“花儿”内容广阔,思想纯真,喊唱形式独特,地域特色鲜明。其主要内容反映了庄浪各个历史时期底层民众的社会生活,其多为恋爱、婚姻、感情等内容。这些占“花儿”内容三分之二的情歌,是“花儿”最为精彩的部分。写男女相爱时的痛苦忧伤,赞扬男女冲破封建势力,对爱情忠贞和勇敢追求的精神,如《送别》:“南山落了云霜了,难过加了愁肠了。南山云霜风摆了,花儿愁气我解(读gai)了。”如《后半夜想你睡不着》:“毛雨子下了河涨了,日子越多越想了。前半夜想你瞌睡多,后半夜想你睡不着。”又如《山里的野鸡白脖子》:“山里的野鸡白脖子,给花儿打上个银镯子。银镯子打上一对子,咱俩个好上一辈子。”还有《土黄骡子驮丹桂》、《花儿你在东边坐》等。
庄浪“花儿”是庄浪农业文明进步的史诗,描写农业生产的农事“花儿”内容也很多,如《出远门》:“风吹杨柳顺风走,背上行李走外头。走来走来我往后又看,后头撇哈个心不甘。”
有的“花儿”是赞颂农业成就,夸耀田土广大、农夫众多、收获丰盛,如《拉长年》等;有的描写欢快的劳动场面,或描写劳动生活的繁忙辛苦,以粗线条的喊唱歌词较完整地勾画出庄浪农耕文明的发祥、发展、兴盛的光辉历史。远古传世的史诗极少,庄浪“花儿”大量的内容显得格外珍贵,通过赋、比、兴的艺术表现手法,用粗犷、忧伤的情感,用铺叙直陈的方法,把底层人民的思想感情及其有关事物平铺直叙地表达出来;以触物兴词、客观事物触发了喊唱人的情感,喊出了黄土地人们心底对世事不平的悲愤。
庄浪“花儿”的句式多以四言为主,四句独立成章,如:“天上飘着白云彩,想我的哥哥你快回来。扑鸽飞到半崖上,我睡觉来你陪上。”四字句节奏鲜明而略显短促,重章叠句和双声叠韵读来又显得回环往复,舒展和缓。二节拍的四言句带有很强的节奏感,是构成庄浪“花儿”整齐韵律的基本单位。庄浪“花儿”重章叠句的复沓结构,不仅便于围绕同一旋律反复咏唱,而且在意义表达和修辞上,也具有很好的效果。其间杂有二言至八言不等,如:“哥哥出门三天了,好像河畔哈得泉干了,哥哥出门四天了,好像河畔哈得树干了;三天四天不算长,这么个日子人难肠;一年的日子十二月,我一天一天数着过;竹竹扫子扫院来,我和你哪一天见面来!”
和《诗经》一样,庄浪“花儿”都是整篇中同一诗句重叠,只变换少数几个词,来表现动作的进程和情感的变化。叠句,有的在不同诗句里叠用相同的诗句,如《你是谁家的小姑娘》等。有的是在同一诗句中叠用相同或相近的诗句,既是重段,又是叠句。重句叠句的好处是,有利于歌唱记忆,有利于情感抒发的回旋跌宕,有利于突出咏叹的主题。它们的好处是使诗歌在演唱或吟咏时,音节舒缓悠扬,语言具有音乐美。
庄浪“花儿”与军旅文化
庄浪“花儿”艺术是与人类社会共始终的文化现象,又是通过人作为载体而世代传播、沿袭的文化艺术,它是关陇人民集体创造的艺术形式,内容包括社会的一切,诸如宗教、政治、礼仪、法度、道德等等。这种民歌形式的形成历史背景是与古代军旅文化、商贾、客旅文化分不开的。
军旅文化是关陇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关陇地区是农耕文明的发祥地,泾水、渭水流域的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农业发展的条件十分优越。周至公亶父时,为了不使自己的富庶领地受到外族人的侵略,他们组织了大量的邑人组建成军队,开赴边塞,防御敌人的进攻。这些被充军到边地防御的邑人,他们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在枯燥、艰辛的环境中,思乡之情和恋念亲人的思想油然而生,也就是在这时,是他们口传文化最活跃的时候,他们相聚在一起,唱家乡的曲儿,喊家乡的“花儿”。《诗经》中的《六月》、《上之回》和《秦风》中的《小戎》,都记载了这一历史事实。《小戎》一诗中的“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就是表达了妇女思念远征西戎地丈夫时的相思之情。
像这些有名的民间口头诗篇,当时在西陲边地的军营之中广为流传。这是关陇地区人们心中最早唱的“花儿”。
没有古代商贾驮队,那些由关陇人创造的文化财富,也决不会保存到如今。关陇“干腔花儿”(“赶脚调”)也不会流传到现在。 (文春霞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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