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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联蕃以制夏

来源:  作者:王晓军  发布时间:2009-06-05  点击量:

 

    再说尹洙在延州待了将近二十天,每天不是陪范仲淹到边寨巡视,就是一起谈论兵法,吟诗作赋,试探了几次,范仲淹坚持不肯出兵。

    这一日,范仲淹又邀尹洙与他一同巡边。尹洙心中着急,不肯同去,对仲淹道:“元昊如此猖獗,屡犯我境,我们应合兵一处,共同出击,挫敌锐气,岂能只守不战,坐以待毙?”

    范仲淹笑道:“师鲁此言差矣!我师新败,士兵情绪低落,应当严加防守,静观其变,岂能轻易纵兵深入?”

    尹洙见他固执已见,不禁叹息道:“范公,你这就不如韩公了,韩公曾说‘大凡用兵,当将胜败置之度外’。你如此谨慎,真是不如韩公啊!”

    范仲淹一听,脸色一沉,正色道:“大军一动,关系到数万人性命,怎么可以置之度外?”

    一句话说得尹洙面红耳赤,不敢多言。见范仲淹态度坚决,尹洙无可奈何,只好回到庆州,这才知道任福兵败的消息。当时进犯刘璠堡的西夏军尚未退去,尹洙来不及请示夏竦,派遣环庆路都监刘政率领精锐士卒数千人援救。刘政率兵前往,还没有到刘璠堡,夏军已经自行退走。夏竦得知后非常恼怒,上奏弹劾尹洙擅自发兵,朝廷下诏降尹洙为濠州通判。尹洙知道了好水川战败的经过后,感慨万端,作了《悯忠》、《辩诬》两篇文章,表示对武英、耿傅等人的怀念。

    好水川之战,证实了范仲淹的判断,但朝廷一些主攻派仍然心存侥幸,建议仁宗表面上采取招抚策略,使夏军骄傲怠慢,暗中继续做好准备,深入夏境进行讨伐。范仲淹得知后,立即上疏道:“任福是边界上有名的将领,尚且不能看出贼军的虚实,因而中计战败;如今选用的将领,各方面还不如任福,如果让他们率军深入敌境,恐怕凶多吉少。依臣所见,不如继续修固边界城寨,加强防守,如果敌军大举进攻,我们坚守城寨;如果小股敌人侵犯,我们则坚决予以还击。并要积极寻找战机,出奇制胜进行讨伐,这样,我们胜算的把握才会更大。”仁宗经过反复权衡,认为范仲淹说得很有道理,便采纳了他的建议,暂时停止了对西夏的进攻。

    夏竦仗着与宋仁宗的师生关系,虽然被罢免了陕西都部署,却仍然知永兴军,掌管着西北边防事务。但他胆小怕事,犹柔寡断,又好色享乐,即使巡边的时候,也要带上侍婢,在军营中偷情,将士们议论纷纷。新任都部署陈执中为人正直,对夏竦的作法很看不惯,两人在边防事务上意见也有分岐。陈执中知道夏竦的后台硬,自己搬不倒他,便上表请求解除自己的兵权,要求将陕西兵马分成四路,各自保守疆域。谏官张方平也向朝廷上奏,请求罢免夏竦的统帅之职。宋仁宗朝议之后,决定将二人同时罢免,调夏竦判河中府事,陈执中知陕州事,并将陕西划分为鄜延、环庆、泾原、秦凤四路。任命韩琦知秦州、王沿知渭州、范仲淹知庆州、庞籍知延州,各兼本路马步军都部署、经略安抚边缘招讨使,分区守防,各专其职,负责各路军事。

    正当宋仁宗走马换将加强西北防务时,野心勃勃的元昊却在他的行宫天都山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天都山亦称西华山,位于宋夏边境西安州城西三十里处,扼喉固靖,襟带甘凉,地理位置十分险要,是西夏的重要军事指挥中心。这里群山环抱,山岩峻秀,奇峰叠翠,树木苍浓,清泉流注,洞穴幽深。春来绿树杂花,天地澄清;夏时凉爽宜人,风光独特;秋至红叶满山,层林尽染;冬临雪尽穷野,银装素裹,既是屯兵打仗的好地方,又是休闲避暑的绝佳处。元昊在西夏建都立国之时,也在这里给自己建了行宫,每年夏天都要来这里避暑。

    此时正值仲夏,鲜花盛开,草木葱茏,山顶凉亭,清风徐徐,送来幽幽暗香,沁人心脾。元昊和野利旺荣、杨守素、张元等几个亲信大臣在凉亭中一边纳凉喝茶,一边商议军情。

    元昊说:“三川口、好水川之战,我军大捷,宋人闻风丧胆,大家议一议,下一步我们的目标应该放在哪里?”

    野利旺荣心直口快,抢先说道;“依我之见,延州居汴梁最近,况且范仲淹已调庆州,不如我们率大军进攻延州,直捣汴梁,将赵桢小儿拉下马来,让大王您当大宋皇帝。”

    杨守素道:“不可。范仲淹虽调离延州,但他已将金明寨城修复如故,并派大将周美把守,再说新任知州庞籍也非等闲之辈,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元昊点点头,将眼光移向宰相张元,知道他半晌未语,必有高见。

    张元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略一沉吟,缓缓说道:“当前陕西四路,以泾原路最为薄弱。新知渭州王沿,既不熟悉边事,又缺乏军事指挥才能;泾原路虽有城寨,却多居平地,川平原阔,无险可守。所以我们进军路线可定为自天都山出发,首先出击泾原路,重兵向南攻占镇戎军,然后经渭州东南深入关中,一举攻下长安,直逼汴梁。”

    元昊喜道:“宰相所言正合我意,这次行动主攻目标就定为镇戎军,决战地点放在定川寨。大家下去整肃军马,择日出发。”

    宋仁宗庆历二年(公元1042年)九月,元昊于天都山点集兵马10万,分东西两路进军。一路出刘璠堡,一路出彭阳城。分进合击,会师镇戎。

 

                        

 

    渭州城知州府内,泾原路都部署、渭州知州王沿心事重重地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慢慢端起丫环刚刚送上的茶水,微微地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书童、丫环们退下,刚将茶杯端在嘴边想喝,可不知怎么地放在了堆满文件的案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渭州是宋夏边陲的军事要地,是西夏进攻大宋的必经之地。这些天不断告急的军情,将这位不到40岁的干吏折磨的苍老许多。战事不顺,皇上已连续下了几道圣旨训斥,而且一道比一道严厉;枢密院、中书省也连续来了几封问事公文,询问战况,并严厉督促,要求务必使局势稳定,取得让朝廷满意的战果。

    这样的情况自己能应付得了吗?自己只是个文官,懂治理地方的经济、文化、教育,可是这军事自己半点不通啊!从未看过什么兵书,想想以前,自己只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求个功名治国平天下吗?好不容易经过十多年的埋头苦干,潜心经营有了这么一个不错的局面,谁知道偏偏发生了战争。

    按道理自己是个文职不该指挥军队,可是大宋的军事制度必须由地方长官兼任军事首长,真正的武官则做文职官员的助手,可是这些武官对自己的兵是什么样子、战斗力如何、军事训练水平怎么样一概不知,你说这仗怎么打?

    还有这狗日的元昊就是狡猾,他不攻城只掠夺周边的村镇,让老百姓受苦,可当宋军出城进攻的时候,他却杀个回马枪,用他那强悍的骑兵冲击型攻击,如同风卷残云一样,瞬间将宋军消灭干干净净。西夏军凶残异常,常常不留俘虏,作战凶悍不畏死,普通宋军本不是对手,到如今只要提到西夏军来了,各级士兵和军官都会的腿肚子发软,你说这仗能打赢吗?

    唉,真让人头疼啊!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想到这,王沿便向外边喊道:“去,让少爷过来。”

   不一会儿,十八岁的儿子王豫走了进来。王沿看见儿子,心里有了很大的安慰,招手道:“豫儿,过来陪我下盘棋,让我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长进?”

    王豫有些不解,大敌当前,父亲怎么还有心情考较他的棋艺?看见父亲情绪很好,王豫不敢多问,连忙让书童摆好棋盘。两人正在厮杀,家丁匆匆送来一份边关急报。王沿打开一看,大惊失色,原来元昊已率军向泾原路进发。王沿推掉棋盘,命家丁速请副都部署葛怀敏到府中议事。

    王豫见父亲神情,知道大事不好,劝道:“父亲不必着急,自古兵来将当,水来土掩,我们积极迎战就是。不过葛怀敏刚愎自用,不善用兵,还是奏请朝廷另换人带兵出击吧!”

    王沿道:“葛怀敏是边廷老将,虽然有时骄横傲慢,但通晓时事,作战勇猛。再说此时敌军已兵临城下,换人也来不及啊

    王豫试探着说:“泾原路都监赵珣通晓兵法,就连皇上对他也很器重,如果让他带兵迎敌,可能胜算的把握更大。”

    王沿一听,不屑地说:“赵珣乳臭未干,只知道纸上谈兵,怎可当此重任?”

    王豫闻言,讪讪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不一会儿,葛怀敏来到府中,王沿面授机宜,道:“敌军远来,必然疲惫,你预先率军驻瓦亭寨,待敌军来后,先以疲弱之军去诱惑他们,等敌军进入包围圈后再出动伏兵袭击,这样定能大获成功。”

    葛怀敏大大咧咧地说:“请大人放心,这次我定叫元昊有来无回,你就等着听我们胜利的消息吧!”

    当天,葛怀敏即率兵前往瓦亭寨。到达瓦亭寨后,派都监许思纯、刘贺率五千蕃兵为左右两翼,天圣寨主张贵殿后,率军进驻五谷口。镇戎军统领曹英、泾原路都监赵珣、西路都巡检使赵璘等也领兵前来会合。葛怀敏在瓦亭寨等了两天,不见夏兵来到,求胜心切,便不按王沿的部署,擅自领兵向养马城进军。

    此时谍报元昊军已进入镇戎军界,赵珣建议:“贼军远来,利于速战,我军应当依马栏城布栅,扼住贼军退路,固守镇戎城以便运送粮食,等待敌军士兵衰落后再进攻,可以取胜。不然的话,必被敌军所败。”葛怀敏不听,下令兵分四路,沿边都巡检向进、刘湛出西水口,赵珣出莲花堡,曹英出刘璠堡,自己率领一支军出定西堡,四路并进,会师定川寨。

    定川寨在镇戎军西北面,地势平坦,东至渭州四十里,西距赵林寨二十里,南至仪州制胜关三十里,北至山寨五十里,由寨主郭纶率三千名士兵把守。

   葛怀敏的这种军事部署,正中元昊下怀。元昊为了诱敌深入,已在定川寨周围做好了埋伏的一切准备,单等葛怀敏主力的到来。为了全歼宋军,元昊还派军烧毁定川河上的木桥,断绝宋军退路。又派人断绝流入定川寨的水道,使宋军无水可饮。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元昊亲率西夏军精锐部队,将屯集于定川寨的葛怀敏军队重重包围,分割歼灭。元昊先以锐兵冲击葛怀敏中军,被宋兵顽强击退,便避实就虚向曹英军发起攻击。曹英摆好阵势刚要迎战,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曹英军阵不战自溃,官军士卒攀越城墙,争相向寨中逃避。曹英在混战中被流箭射中,倒在战壕中。葛怀敏部下的士兵见状,也受惊乱奔,争相强行入寨。元昊抓住战机挥军掩杀过来,宋兵自相践踏。葛怀敏被士兵蹂践得一度昏死过去,好久才苏醒,见此情况,急忙派人把守寨门,阻止士兵进入寨中。此时赵珣也率兵赶到,杀退夏军,怀敏等才得以进入寨内。

半夜一更天,葛怀敏召开了军事会议,让诸将商议向何处突围,大家都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赵珣建议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陇干城道路平坦,而且敌人也不会想到我们敢从这里突围,兵力一定薄弱。”

众将都认为风险太大,不同意冒险,最后决定结阵退走镇戎军

赵珣走出帐外,仰天长叹:“主将昏庸,我军休矣!”

第二天天色未亮,葛怀敏率军包裹马脚向镇戎军突围,走了二里多路到达长城壕边上,不料壕路已被敌兵截断,这才发觉又陷入元昊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宋军遭到西夏军的四面攻击,葛怀敏及诸将曹英、赵珣等十六人全部遇害,军兵九千余人,马六百余匹,都成了敌军的战利品。葛怀敏的儿子葛宗晟与部将赵政等退还城寨中,死守定川寨,击退了敌军的数次进攻,最后敌军弃寨而去,长驱直入抵达渭州,攻破栏马、平泉二城。元昊率军一路上焚荡庐舍,屠杀抢掠居民,并令张元沿途张贴榜文告谕军民:

 

   “朕今亲临渭水,直据长安。”

 

    元昊大败葛怀敏于定川寨后进攻渭州,使相邻各郡十分震惊恐慌。泾州知州子京见城内兵少,便召集附近数千名农民,让他们穿着士兵的服装上城防守,又派人前去打探敌军动向,告知邻近各郡进行防范。范仲淹得到消息后,立即率领环庆路兵马前来泾州援助。当时已是深秋季节,天气阴沉昏暗十余日,加上刚刚吃了败仗,士兵们神情沮丧,萎靡不振。滕子京见此情景,便宰牛杀羊,买来美酒,大摆酒席犒劳士卒。又命人对在定川寨阵亡的士兵逐一登记,在祠堂里设灵位进行祭奠,对死难者亲属优厚抚恤,使士卒深受感动,士气大振。元昊闻知泾州等防守严密,便打消了继续进军关中的念头,满载战利品凯旋而归。

  

                        

 

    当葛怀敏率兵前往瓦亭寨阻击西夏大军的时候,刘沪也奉命在静边寨附近设伏,准备袭击经六盘山返回的敌军。过了几天,有消息传来说,葛怀敏未驻瓦亭,直奔定川寨。刘沪听了大吃一惊,他知道,定川寨处于平川地带,虽然地当要冲,但易攻难守,一旦被敌军四面包围,就会形成一座孤城,只有被动挨打,难于突围。最重要的是,平坦地带有利于骑兵的进攻,特别是西夏的“铁鹞子”骑兵装备精良,适宜平原作战。想到这些,刘沪长叹一声:“如此用兵,我军必败,可惜,可惜!”

    果然不出刘沪所料,几天之后就接到了葛怀敏兵败定川寨的消息。刘沪得知赵珣也在战斗中英勇捐躯的消息后,非常悲痛,命令兵士在营帐中设立灵位进行祭奠。

    绵绵秋雨一连下了好几天,老天爷怕也是为那些在战争中无辜牺牲的生命伤心落泪,灰暗的乌云像要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压抑得让人心情很沉重。

这几天,刘沪都处在痛苦的回忆和思索中,赵珣那熟悉生动的面孔,始终浮现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一个才华横溢、满腹韬略的青年将领就这样离去了,随之而去的还有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然而导致这幕惨剧的除了发动战争的罪魁祸首元昊外,更重要的却是宋军主帅的刚愎自用和昏聩无能。作为皇亲族,他不得不承认,宋朝的军政腐败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貌似强大的宋朝之所以在民寡国小的西夏面前那样不堪一击,屡战屡败,就是因为狡猾的元昊看准了宋军的弱点,边防松弛懈怠,边将庸懦寡谋,每临大战墨守成规互不为援;而当地百姓则汉羌杂居,如同一盘散沙,面对凶恶的抢掠者,只能听任宰割。刘沪清醒地认识到,要改变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必须建立军民共防的牢固边防,才是第一要著。犹如一家人,想要居处安然无事,就必须修墙筑院,谨慎门户。

他想起了在延州安定寨和范仲淹长谈时情景,眼前浮现出范仲淹慈祥的面容和谆谆教诲的话语,于是便夜不能寐,连夜向范仲淹写了封信,表达了自己对宋夏战争的一些看法。

定川寨的战败,是对宋朝君臣又一次重大的打击,迫使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调整御夏方略。这时范仲淹上了一道奏折, 提出了“联蕃制夏”的策略:

 

“泾州为秦、陇要冲,贼昊屡出兵窥伺,非协力捍御,不足以制贼锋。臣愿与韩琦并驻泾州,琦兼秦、凤,臣兼环、庆,泾、原有警,臣与琦合秦、凤、环、庆之兵,犄角而进。若秦、凤、环、庆有警,亦可率泾、原之师为援。臣当与琦练兵选将,渐复横山,联蕃制夏,以断贼臂,不数年间,可期平定。”

 

  仁宗准奏,调任韩琦、范仲淹、庞籍为陕西四路都部署,兼经略安抚招讨使,调文彦博为秦凤路都部署兼知秦州,滕子京为环庆路都部署兼知庆州事,张亢为泾原路都部署兼知渭州,王尧臣为泾原路安抚使,同意范仲淹提出的“加强防务、以守为攻、联蕃制夏”的御夏方略。

    接到朝廷的诏书后,范仲淹如释重负,他暗自庆幸皇上终于体察到了自己的良苦用心,便与韩琦尽释前嫌,邀请他一同在泾州建府,共商御敌大计。韩琦尽管满肚子的意见,但皇命难违,只好强压心头的不快,与范仲淹共驻泾州。

    这天上午,范仲淹和韩琦正在府中议事,手下士兵送来刘沪写给他的信。范仲淹看后非常高兴,深为刘沪有这样的胆识和真知灼见而欣慰,对刘沪的看法他深有同感,特别是刘沪提出的“招抚蕃族、共建边防”的策略,与自己不谋而合,于是便欣然提笔给刘沪写了回信。

 

                        

 

    阴沉了多日的天色终于晴朗了起来,秋高气爽,刘沪也走出了沉闷的心境。他命令部将孙敏、刘淳对新召募的蕃兵进行训练,自己带着士兵和厮癸部落的羌族百姓一起开垦荒地,准备秋播。在营帐里憋了很多天,刘沪感到有劲无处使,便甩开膀子干了起来。正干得起劲,见弟弟刘渊手中拿着一封向他这里跑来,边跑边喊:“二哥,你的信。”

刘沪放下手中的锄头,接过信一看,原来是范仲淹写给他的。范公用动情的语言,回忆了两人在安定寨初识时倾心长谈时的情景,告诉他朝廷正在实行“联蕃制夏”的御夏方略,鼓励他安抚好沿边地区的羌族部落,尽可能地收附归顺,为我所用。特别是结尾的几句话,让刘沪大为感动:

子浚贤弟,延州初遇,老夫即知汝为沿边不可多得之将佐。今见贤弟所倡御夏策略,与愚兄所见略同,喜慰之情,非常人所能理解。眼下元昊作乱,沿边生灵涂炭,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老夫深知贤弟素有以天下为已任之壮志,展生平抱负,正当时也,望贤弟好自为之。切切。”

    读罢范仲淹的来信,刘沪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兴奋地自言自语,连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联蕃制夏,联蕃制夏,早就应该这样了!”

    旁边的刘渊、厮癸好久没有见刘沪这样开心地笑了,大家也都高兴地笑了起来。

    范仲淹的来信给了刘沪极大的鼓舞,他拿着这封信,反复看了很多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从信中他读出朝廷御夏政策的转变,读出范公对他的期望和厚爱,也深深地感受到自己肩头担子的沉重。更令他欣慰的是,自己原来的一些想法,都可以付诸实施了。这天晚上他彻夜未眠,思考着如何招抚沿边地区的蕃族部落,共同加强边陲防务,阻击西夏的侵扰。

    第二天一大早,刘沪就召集孙敏、王、李锐、刘淳、刘渊等人商议,说了自己的想法,大家都一致同意。随后,刘沪又派人将厮癸叫来。

    厮癸一听朝廷有意招抚沿边的蕃族,高兴地说:“附近的几个蕃族首领早就想归顺朝廷了,就是过去也跟着元昊侵犯过大宋,怕朝廷算他们的老帐,一直不敢来降。”

    刘沪大度地说:“你去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诚心归服朝廷,以前的所作所为都可以一笔勾销,但今后必须遵守朝廷的法律,如有触犯,按律处罪。归顺以后,仍然由他们自己推选首领,奏报朝廷授以官职,管理蕃人自己的事务。愿意当兵的蕃人,可以召募为兵勇;不愿意当兵的,可以继续耕种自己的田地,但要加强军事训练,防止敌军来犯。”

    厮癸非常愉快地接受了任务,当下就去找蕃族部落的首领传达刘沪的意见。首领们听厮癸这么一说,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分别召集自己的族人们商议。这些居住在边界地区的蕃人们,虽然有的与西夏的党项族血脉相通,但在连年征战中,也多次遭受西夏人的杀戮抢掠,早就想归顺大宋,现在听说朝廷对不再追究他们过去的,都非常高兴,一致拥护归顺朝廷。

    蕃族众首领久闻刘沪威名,早就想一睹他的采,厮癸便带着他们来到寨中。大家见刘沪果然气宇轩昂,仪态非凡,敬畏之情油然而生,纷纷表示诚心归附朝廷,共同抵御西夏侵。刘沪热情接待了众位首领,并让他们告诉自己的族人,如果敌军大举进犯,老幼都可以来到寨中防守,由寨中供给粮食,只要大家同仇敌忾,就一定能够打败夏军的入侵。

    刘沪收服了周边的蕃族部落后,一方面组织蕃人开垦田地,种植粮食,自给自养;一方面进行军事训练,加强了边界的防守,并在各部落都设置了烽火,一旦敌军来犯就燃火报警,其他部落互相支援。夏军几次入境抢掠,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再也不敢进入静边寨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