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浪的春天,到农历二月末才真正的来临了。此时太阳暖火了,春风高起来了。抬头满目春光,各种各样有名字的,没有名字的花草,经过了一冬严寒的浸润,各自钻出了地面,竞相生长。
几场春雨过后,各种野菜的香味儿,在田野山林中弥漫着,三三五五的人群,拿着小铲子,刃子,挎着小篮子,提着布袋子,到田野里挖野菜去了。有些勤快的人,把多余的在街头巷尾摆摊卖。
这壮观的场景,勾起了一桩桩的往事和遐想。
记得小时候,也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每逢下午放学或周末,我们拿着小刀,提着布袋子,上山爬屲,下河走渠,寻野菜,挖野菜。当时的年月是缺吃少穿,吃菜咬草的年代,野菜刚露出地面,就早被人铲走了,长野菜的地方,人踩的得很熟,因此就有了寻菜的说法。
“糠菜半年粮。”从初春到农历五月,苜蓿开花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寻菜吃,只要吃不中毒的,什么都采摘,荠菜,马齿苋,白蒿,蒲公英,苦菜,灰灰菜,地软,毛角,斜蒿,苜蓿,榆钱,洋槐花,香椿等等,凡所碰到的,无所不采。
当年记忆中的采摘野菜,更多的是贫苦饥饿,但今日回想起来,这些苦难已成为人生中一笔宝贵的财富。
她给了我们接触自然,亲近自然的机会。我们借寻菜的机会,把家乡的沟沟洼洼,梁梁峁峁几乎踏遍,知道了家乡的山山水水的名字,认识了家乡的山川风貌,什么塬、梁、峁、湾、咀、岔、屲、峡、川,崖,一一能分辨出来,也认识了更多的植物和动物,了解它们的本性,熟悉它们的生活。这些知识在后来的常识课本中几乎学不到。今天的孩子们,他们没有这个福分,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亲近家乡的山川草木,聆听家乡的鸟鸣兽叫。
她给了我们健康的身体。当年,尽管饥寒,但没有阻止孩子们成长的脚步。一有时间,我们就在野外蹦蹦跳跳,干着力所能及的活儿。什么游戏都做,比赛上山,比赛铲菜,比赛游泳,比赛奔跑……不畏风霜雨雪,藐视严寒酷暑,风里来雨里去,严酷的自然环境锻炼了我们。这样一来二去,造就了一个个响当当硬梆梆的身体。更不要说各种各样的野菜,诱惑着我们的肠胃:香椿特殊的气味儿,洋槐花好看的形体,苜蓿蘸盐比肉香。灰灰、苦菜等吃不完,还可以晒干做“储备粮”。多样的野菜,丰富的营养,把我们一个个送进青年人的行列。今天的人们吃野菜,已把它看成一种奢侈品,一种无公害的绿色食品。当年的救命菜,如今成了香饽饽。据专家们说,马齿苋是天然抗生素,能清心火,散肺热;香椿是树上蔬菜,有治风湿风寒的作用;蒲公英利尿泻退黄疸;苦菜抗菌消炎明目降压;灰菜抗癌减肥清热利尿;野小蒜通阳结降血糖;榆钱富含碳水化合物;荠菜健胃消食降血压。这些野菜成了名副其实的保健品,也成了宾馆饭店的座上客,受到人们的青睐。
挖野菜不仅丰富了菜篮子,还寄托着一种精神。每到春暖花开之际,那些从艰难岁月里走过来的人就坐卧不安,蠢蠢欲动了。不是他们没有菜吃,也不是他们的饭菜不丰盛,更多的是一种人生的回忆,就像老人们喜欢吃煮洋芋,吃糤饭,吃搅团一样,那是对陈年岁月的一种怀恋。它提示着人们:要想吃到美味的粤野菜,就得付出劳动,只有付出了,才有收获。它还包含着向命运抗争的呐喊,浸透着忆苦思甜的味道,还委婉地告诫着年轻人要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一年之计在于春。时下,春意满原野,携朋友家人,踏青春游,顺便挖些野菜,将会有最快乐的收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