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现代。
地点： 一块荒芜的地方。
人物： 爷爷、孙儿、爸爸。
【幕启。阳春三月的早晨，风清气爽，阳光初照。可见远处山坡上生长着大小不等的九棵松树。
【爷爷扛着一棵幼松和一把铁锨，提着水桶上。他点数了一下山坡上生长旺盛的松树后，选好栽又一棵松树的位置，开始挖坑。
【孙儿扛着一棵幼松和一把小铁锨，提着小水桶上。
孙儿 爷爷我来啦！
爷爷 哟，孙儿，你也来栽树呀！
孙儿 今天是爷爷的生日吗，我知道你又在山上栽树，我也栽一棵吧。
爷爷 好！你哪儿来的树苗？
孙儿 买的。就是爷爷去买的那个苗圃。
爷爷 哪儿来的钱？
孙儿 爸爸给的买笔和本子钱里挤出了20元。
爷爷 噢，原来你早有准备。
孙儿 嗯。
爷爷 好，咱爷儿倆今天就栽他两棵。
孙儿 爷爷，我的树栽到哪里呢？
爷爷 （量地方）栽到这儿吧。
孙儿 好唻！（挖坑）爷爷，你在这个山坡上载了几棵树？
爷爷 你数一数不就知道了吗。
孙儿 （数树）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哇，已经栽了九棵，加上今天的一棵就是整十棵。一年栽一棵……爷爷，你已经栽了十年是吗？
爷爷 嗯，是的。
孙儿 十年不间断，不容易呀！你让我栽下一排是不是要我赶你呀？
爷爷 正是这个意思。
孙儿 我啥时候赶得上呢？你栽第一棵树的时候我还没生下哩。
爷爷 是的，但你一定能赶上我。从今年开始，每逢爷爷的生日栽一棵，逢你的生日栽一棵，这样你每年栽两棵，坚持下去，不就很快赶上爷爷了吗。
孙儿 嗯，有道理，我一定要赶上爷爷。嗯？爷爷，你的生日在阳春三月正是栽树的时候，我的生日在9月，是栽树的时候吗？
爷爷 9月是清秋之末，也正是栽树的时候，你看，老天生咱爷儿俩都是栽树的人。
【孙儿和爷爷认真地挖坑。
孙儿 爷爷，你为啥这么爱树？
爷爷 是吗？
孙儿 爱树栽树嘛。
爷爷 是这样。
孙儿 为啥过生日栽树呢？
爷爷 因为栽树最有意义嘛。
孙儿 嗯，我懂了，你是让自己的生日过得最有意义是吧？
爷爷 正是。
孙儿 我认为过生日吃蛋糕才有意义。
爷爷 你是小猫吃糖嘴上抓。但是，假若大地上没有树蛋糕也就吃不上了。
孙儿 有那么严重吗？
爷爷 其后果比爷爷说的还要严重哩。你好好念书，长大了就会知道爷爷说的没错。
孙儿 嗯。爷爷，你为什么要把树栽在神望山，树与神望山有关系吗？
爷爷 神望山是栽树的好地方呀。
孙儿 这里以前有树吗？这座山为什么叫神望山呢？
爷爷 你呀，就是爱打破沙锅纹到底。想听？
孙儿 想听。爷爷，你讲讲吧！
爷爷 好。（深忆地）以前，这里生长着高大茂密的树，树林里有很长的草，有鲜艳的野花，有许多鸦雀，还有兔子呀松鼠呀不少。春夏秋三季一片青绿。你在每天的早晨远远望去，山上罩着一层淡淡的云雾，太阳一露脸云雾就变成好看的彩霞；如果是雨过天晴，那树就更绿，草更嫩，花更艳，鸟更欢，兔子、松鼠更活跃；即便是冬天也是一幅美景。白茫茫的积雪覆盖整个山坡，树冠也被覆盖上了，树下留下许多幽黑的孔隙，树上千姿百态，树下千奇百怪，更有一种神秘感。这里啊是一处神仙见了都喜爱的地方，所以叫神望山。
孙儿 噢,原来是这样。“神望山”多好听多有意思的名字啊！
爷爷 爷爷小时候唱着一首歌谣，有这样一句词：“神望山，神望山，好日子过上千万年。”因为有这座神望山，山下的人一直过着五谷丰登，生活裕如的日子。
孙儿 那后来怎么就没树了呢？
爷爷 后来山下住的人多了，心也贪了，就把这里的树争啊抢啊地砍，大的抬去修房，小的拉下山当柴烧，没多年，这里的树被砍光了。没树了，什么都没有了，便成了一座光秃秃的山，萧条苍凉的山，神望山成鬼望山了。人都说，神望山成那样，今后那有好日子过？果然，接着连年大旱，庄稼不长，人的生活到了度不前去的时候。
孙儿 噢,怎么就没有人保护树呢？
爷爷 五几年山上还有一些树，我爹就是你太爷是第一个在山上看护林子的人。四年后他崴了脚由我接着看护。我爷儿俩还算尽职尽责，别处的树已遭到严重砍伐破坏，这里的树还算保护得不错。六0年，狼娃偷砍了两棵树，村里治不住他，我把他告到乡政府，他挨了一顿批，又罚交了50元的款，他记了仇。后来他当上村主任就借机报复，说我自监自盗，偷砍卖树，罚我比他多交了一倍的钱100元，又不要我看树了。自此山上无人看管，不到三年山上的树砍完了。此后，人都抢着开挖点种，但天旱少雨，种也白种。
孙儿 后来为啥不栽树呢？
爷爷 栽，但只栽不管，活的很少。这座山上先栽白杨,病旱相加，不到两年全死了,后栽洋槐,后又栽杏树、桃树也都旱死了,此后无人想在这里栽树。改革开放后又要栽树，我就给村支书建议说，这山高，易旱，春暖来的迟，冬寒来的早，以前长的多是松树，说明认松树，栽松树吧。支书说没钱买树苗，再就不愿听我的话，后来换了支书，我又说了几次，也没顶用。我就生气了，见了他们喘都不爱喘。
孙儿 爷爷，这么大的一座山你一年栽一棵，何年何月才能栽满呢？这不是白费劲吗？
爷爷 是呀，山前山后加起来约千亩，爷爷没那么大的力气，更没那么多的钱买树苗，爷爷这样做是因为肚子里有气呀，栽一棵肚子里的气就能少一些。还有，希望神望山下的人总有一天会懂得，神望山不能没有树，没有树就不是神望山，它急等树啊！
孙儿 嗯，我懂了，我要坚持栽树，直到栽满神望山，让当年的神望山回来。
爷爷 好，神望山下，数我孙儿聪明，有志气。
爸爸 （上）爹！
孙儿 爸爸，你也来栽树？
爸爸 快到中午了，你们回家吃饭吧。
孙儿 啥饭？
爸爸 今天是你爷爷的生日，自然是好吃的，蛋糕、红烧肉，还有长寿面。
孙儿 哇，好吃极了！
爷爷 （冷冷地）不稀罕。
爸爸 爹，别栽了，村里研究了，过几天就是植树节，全村的群众上山栽树，美化神望山。
爷爷 哼，十年前就说这样的话，还到处挂了标语，可动起来了吗？所以我就栽了第一棵树，此后，你们年年说，年年没栽一棵。哼！
爸爸 不，这回不一样，动员会开了，树苗都拉来了。
爷爷 树苗拉来了又能咋，又是几车栽不活的贱苗子。
爸爸 不，这回全是优质品种，油松。
爷爷 油松也不咋，放几日烂了干了，抛了，当柴烧了就完事了。
爸爸 这回真的要栽了，神望山是乡上规划的重点植树区，国家投资。
爷爷 你们咋说，要让我相信，难！
孙儿 爷爷，我爸这话是真的，他是村主任。
爷爷 村主任又能咋，当了十年村主任在这里没栽一棵树。
爸爸 爹……
爷爷 走远，别让我看着你们这些光说不干的“干部”烦。孙儿，给爷爷稳住树苗爷爷放土。咱爷俩互相帮着栽。虽一年只栽了一棵两棵，但活了一棵两棵，有成效。
孙儿 好唻！（帮爷爷栽树）爸，你也应该替爷爷栽一棵生日树。
爸爸 这……
爷爷 孙儿，别求他，栽上也不活。
【爸爸也动起来，祖孙三代栽下了两棵青青的松树。
孙儿 （看看栽起来的树）嗨，栽起来了，看，多精神的两棵松树，棒极了！（拍手、跳跃）
爷爷 儿子，你过来，爹有一句话今天说给你听。
爸爸 爹，你说吧。
爷爷 爹今年七十八岁了，第十一棵树能不能栽上难说。爹死了你就把爹埋在这几棵树的前面。爹不但要看着这几棵树长，还要看孙儿到底能栽几棵树，更要看这鬼望山何日复为神望山。爹的话你记下了吗？
爸爸 爹，你……你说的啥话吗！
孙儿 爷爷，你放心，你说的话我记下了。
爷爷 嗯，我孙儿记下就好，其实我信得过的只是我孙儿。
幕落
2002年5月10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