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江健三郎

    大江健三郎，1994年获诺贝尔文学奖，是一位伟大的日本作家。我称他为伟大的作家，不是盲崇什么没有中国人的诺贝尔文学奖。关于他的小说及其他方面，我一无所知，我称他为伟大的作家，仅仅是读了作家的关于日本被美国原子弹轰炸的几篇文章后，因其作为一个日本作家所具有的人格魅力而感动。我的文章也仅仅是去感受作家的灵魂，不是谈艺术技巧。

   大江健三郎的《核时代的乌托邦》——致崛田善卫氏的信、《广岛行》、《告别广岛》、《我在暧昧的日本》、是就二战期间，为世人所知的原子弹爆炸而写。之前我是看到一本关于爆炸的纪实文学，只是记述其时骇人听闻的惨状，尤以核辐射的可怕后果最详。至于所述事实的真伪，我不得而知，就连原作的题目、作者也一并忘却殆尽，相较之下，大江健三郎的宽厚的人道主义，使我相信作家的文章没有偏颇。《核信》中写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可能逃离核威胁的自由场所。”“人的存在不可毁坏的神之显现，重新立于我们的眼前。”这分明是像一位慈祥的长者在向宇宙一切超凡力——为人类自由而发自内心的祈祷。“我无论如何，我想朝向用二十世纪末人们的手能将其明晰呈现出来的方向前行。”一个有国度的作家，当灾难降临到他的人民头上时，首先是为全人类而祈福，而不是为其受害的同胞，这种先天下之忧的博大胸襟，实在是荡涤着我平凡的心啊！试问有多少人能做到这点。我们可能首先是呼喊“我可怜的孩子”，而不是“可怜的人类”，大江健三郎的《广岛行》写道：“我的第一个儿子正处于濒死的状态，整天躺在玻璃箱子里，简直毫无康复的希望。”

   大江健三郎没有背叛自己的信仰。一个真正的没有狭隘民族偏见的，一个敢为天下苍生坦然直言的日本作家，一个历经日本军国主义政策——侵略他族引火烧身的日本作家，却能客观地评说那段历史的曲直，特别是他没有皈依他的帝国主义政府，诡辩或是茫然地满怀极大的同情心为广岛的同胞叫哭叫喊，继而丧失真实的自我，或是被灾难的阴云蒙住自己的双眼，这实属令人敬仰。较之那些活着的“广岛原爆病”者的双肩支撑着诸如首相叫什么小泉的当今政府的，竟然一再地冒天下之大不韪，一而再地拜什么社，篡改历史，置那些死去的活着的曾代表其时政府而今仍悲恨累累的日本国民之感情于不顾者，实属值得我敬仰！“我希望把自己理应具有的独特的感受、道德观点和思想，全部放到第一的这把广岛的锉刀上，通过广岛这个透镜去重新加以检验，”其次，这位伟大的作家是多次去了广岛，遇到了真正具有“广岛人”特质的人们。沉默的广岛人，他们唯一的权利就是对广岛保持沉默。对“以几乎所有的思想家和文学家都说，沉默不行，而劝说那些受害者说话。”的，大江健三郎是“憎恶那些对我们沉默不体谅的人们。”

    广岛的人民是被原子弹所伤，并且十分惨重，但他们的灵魂没有被扭曲，他们是冷静的，相较那些几乎所有的所谓“广岛原爆病”者，大江健三郎的憎恶是登临绝顶的，是我所仰慕的。之所以广岛人沉默和作家对这沉默理解，是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这仇恨的血光之灾是谁带来的。这些平凡的民众连同他们伟大的作家在相互沉默与理解的同时，非常清醒地知道他们仍是隶属于大日本的太阳旗下的日本人，于是他们忍受着痛苦也承担着一份沉重的责任 ——他们的政府所犯的罪行的必然后果，大江健三郎只有像他的同胞一样保持沉默，而那些几乎所有“广岛原爆病”者，毫不光彩的扮演着叛国的角色，他们对自己政府所犯的罪刑俨然局外人，岂不是不认可太阳旗？再者，他们仍是叛徒——违心地替自己的反动政府为不可告人的目的哭喊伸冤，并且有功——他们背叛了自己的原始群体的本性——人性，走向厚颜，人性殆尽的另类。

    大江健三郎的文字，一切都为了人民，但他的政府，一切都为，但不为人民的一切，日本的国民也深受其害。1965年3月26日日本政府发布消息说：“四月份安排医学调查团”，“二十年间完全置之不理后，现在才形如对冲绳的原子弹的受害者打开窗口，而且还只是这一个窗口。”，“这些我只有感到羞愧。”记录受害者的语言，“希望日本人多点诚实。”，“在美国人面前讨好。把人的问题放看不管。”《告别广岛》有许多详实的文字记载——受害人手记。作者呼吁收集传播它是为了告诫人类，特别是部分国家政府，“是把它当做为人类的最后一次灾难呢，还是明天依然把原子弹当做现实的杀人武器？”“其时的日本政府，在他的人民忍受痛苦时连呻吟也不允许，为讨好美国人，”为虎作伥，在五年之后，仍封杀轰炸的真实面目而禁止发表这些手记。其时的日本政府真有点想残杀他族又威逼自杀的歇斯底里的疯狂。如果是一个民族选择了发泄这种疯狂，那是无可救药的灭顶之灾，一个政府的小撮人倘或如此，善良的人民会让他们在笼子里疗养的。

    劳动人民是伟大的，大江健三郎是优秀的一员，“不要再出现第二个广岛”的标语应是挂在最高处，而不应该让他飘荡在低矮寂静的地方，这标语应该是挂到国旗的高度，因为“最坏的绝望，继续在难以医治的疯狂的种子萌发地方滋长”。作家是对这绝望的种子作出宽容的假设，一个日本作家如此坦诚地为人类呼唤和平和对法西斯主义警策，先生的宽厚和远见卓识，实在是令我仰慕。

    我们应该感谢大江健三郎敞开他心灵，并和他的伟大人民的内心世界。

           2006.08.15一稿     

           2010   08    15    二稿